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淡水的瘟疫與「八庄大道公」文化景觀
清朝的文獻經常將臺灣視為瘴癘之地,所謂的「瘴」是瘟疫的一種,這種狀況通常指山林間溼熱蒸發的過程,形成的毒氣,人一經接觸之後,輕者生病,重者死亡。
而台灣瘴癘最嚴重的地區就是上下淡水溪,下淡水溪是台灣南部高屏溪的舊名;上淡水指現在北部的淡水河河口。諸羅舊誌云:「南北淡水均屬瘴鄉,而北淡水尤甚」,由此可見北部的瘴癘比南部嚴重,而淡水可為代表。
一般來說,史書對北淡水瘴癘的描述幾乎大同小異,例如,《褔建通志》指出:「北淡水之瘴,瘠黝而黃,脾泄為痞為鼓脹,蓋陰氣過盛,山嵐海霧鬱蒸,中之也深,又或睡起醉眠,感風而發,故治多不起,要節飲食、薄滋味、慎起居,使不至為所侵而淡水在磺山下,日出磺氣上騰,東風一發,感觸易病。雨則磺水入河,食之往往得病。七、八月芒花飛颺入水,染疾益眾。
氣候與他處迥異。秋冬東風更盛。」又說:「南崁、淡水,窮年陰霧,罕晴霽,硫黃所產,毒氣薰蒸;鄭氏以投罪人。康熙四十九年,始設淡水防兵,及受代生還,不能三之一。」
瘟疫與瘴癘也造成淡水地區的信仰與儀式與他處不同,這種現象可以由農曆3月淡水三芝一帶的「八庄大道公」繞境;農曆5月5日、6日的清水巖祖師暗訪遶境;及農曆9月9日的蘇府王爺送王船為代表,其中「八庄大道公」在2010年被新北市政府指定為「無形文化財」。
「大道公」就是民間信仰的「保生大帝」,得道成仙前姓吳名夲(ㄊㄠ),民間亦稱吳真人,是醫療神,但是不知是否因為吳真人對草藥的熟悉,在淡水地區也兼具農業神的角色,有免除農業病蟲及保佑田穀豐收的能力。而當瘟疫發生,人們找上了大道公祈福,就成為理所當然,這個傳統,在日治時期高壓統治下,也依舊進行,即使在日治末期戰爭吃緊,實施糧食配給制度,也被私下默許【註1】,至今至少有200年歷史。
至於「八庄」泛指八個庄頭,分別是水梘頭庄、北新庄子、草埔尾庄、土地公埔、小基隆庄、灰窯仔庄、下圭柔山、淡水街庄,後來添增中田寮庄,就成為九個角頭,因此九年一輪。
每年保生大帝就分別輪流到不同的庄頭,接受百姓的供奉,過去主要寄住民宅,以爐主家代替廟宇,形成一種有神無廟的特色,是典型的區域文化。
大道公的活動在農曆三月進入高潮,除了保佑平安,也祈求豐收,是典型的農業聚落活動。每年農曆三月十四日磅豬公、殺豬公,三月十五日恭迎大道公與舉行賽豬公比賽,三月十六日新舊爐主交接,三月十七日新爐主迎奉大道公落馬安座,三月十八日擲筊產生下屆爐主。
參訪大道公活動千萬不要只是當成一般的拜拜,其中有許多有趣的田野現象值得觀察
例如國民黨戒嚴統治時期,對於宗教活動經常干預,不過「上有政策下有對策」,當地百姓在賽神豬時,就想出了變通的方法,在神豬背上插滿了國旗,而這種現象也成為現在淡水三芝的區域特色。
另外點心擔是給迎神隊伍取用的,「點心籃」的樣式隱藏了不少學問,這種竹編的器具,是用來挑送點心,某方面來說,正好將淡水山區與丘陵地的生活型態表露無疑。這種深具傳統性與土地記憶性的活動即將農曆3月展開,而國曆4月5日即是農曆的3月15日,有心研究台灣無形文化財的朋友應該多多注意了。
【註1】:有文史學者表示:八庄輪值曾經因戰爭吃緊而中斷,但根據本人田野訪談,得知,此時期八庄繞境,轉為地下化,並得到日本警察默許,只要不過分張揚即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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