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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軀 殼》
一場由外而內從古至今的淡水歷史漫步(上)

林哲立

表演名稱:《軀殼》舞展
時間:2018年11月23日
地點: 淡水文化園區—殼牌倉庫 C 棟藝文展演中心
撰文者:林哲立
(Guildford School of Acting 導演碩士)

  不同於大部分舞作於劇場內搬演的習慣,舞展《軀殼》的舞者與製作人許書銓使用漫步劇場(Promenade Theatre)的概念,引導觀眾從淡水文化園區的外部環境,一步步踏入昔日的儲油倉庫內,並用舞作將過去的歷史引領到當下,再衍伸出現代社會中,個人與環境交互影響而產生的內在衝突與形塑。因此我稱此舞展是一個由外而內、由古至今的歷史漫步,路線不僅帶領觀眾去了解這園區的過往歷史,舞作的編排從一棵榕樹像徵園區的根,到創作者與這個場域的連結,再進
而深入創作者自身的心理狀態。

  什麼是漫步劇場(Promenade Theatre)呢? 漫步劇場與環境劇場(Enviralmental Theatre)都是特定場域劇場(Site-specific theatre)的分支,廣義的定義是將演出舉辦在非特別供演出的場域,並針對此場域去設計整個演出。環境劇場便是將已經存在的劇幕在非劇場環境中上演,例如英國Kneehigh劇團將康沃爾的傳奇故事崔斯坦與伊索德(Tristan and Yseult)在當地的古堡Restormel Castle, Cornwall 搬演。而這次舞展運用的是漫步劇場的方式,觀眾以站或移動取代坐在特定位置,表演者突破第四面牆的在觀眾四周表演,而觀眾甚至必須跟隨表演者的腳步在場域中移動以觀賞演出。許書銓將這樣的演出形式巧妙的將歷史與舞作結合在一起。

 ▲舞作《樹的解析》,舞者靈巧地與榕樹融為一體,從高處俯視園區的百年風華。(攝影/顏神鈦)

  第一個舞作《樹的解析》,舞者的動作是有機的,並運用了兩個符號: 探照燈與榕樹本身。舞者在眾人注意到以前,頭戴者探照燈悄悄的從園區旁的圍牆攀爬而下,開始對路燈、圍牆、周圍的草叢進行探索,最後爬上樹開始由低而高由內而外,攀爬、觸摸、敲擊,最後舞者脫光上衣,彷彿與樹融為一體,並爬上高點,看著下一個表演場域「鐵道」的方向,如同這榕樹默默的佇立並俯視著這塊園區的歷史。探照燈除了給予一個探勘者的意象,舞者如同我們這群對這塊園區歷史充滿好奇並進行探索,第二個功能則是提供了聚光燈的效果,觀眾能從被探照燈照亮的部分清楚看見正在被舞者探索的局部,以及由光束而產生的方向性。

  聲音的應用也很精彩,音效執行者在樹上裝置了接收器,因此除了執行者用器具摩擦敲打發出聲響,舞者在對榕樹特定部位產生行為時,會發出特定的聲響,例如將氣根捏成一束所產生的擠壓聲、摩擦樹皮的摩擦聲,而這些是樹本身的聲音,如同樹在說話。將樹擬人也是此舞作一個重要的概念,舞者開始進入樹後,音效開始出現心臟跳動的聲音、臟器蠕動的聲音,隨者強弱代表遠近,使觀眾能推測舞者在樹這個身體的哪個部位,整顆植物由於肢體與聲響,活了過來!榕樹「根」的意象,除了象徵歷史的見證,也代表著一切的開始。

 ▲舞作《De-NominatING》,舞者的肢體與觀眾的目光都隨著故事在鐵道上曼妙舞動。(攝影/顏神鈦)

  第二個舞作《De-NominatING》,在鐵道旁邊有個觀看的女孩,鐵道上有個正在跳舞的男孩,女孩看著鐵道念念有詞,男孩照女孩所說的跳著舞,最後女孩念出了一旁說明牌上的文字,道出嘉士洋行曾在二戰中遭美軍轟炸的歷史。女孩口中所述天上的人,或許是死亡的士兵、推不動的或許是廢棄的火車、靠近遠離的或許是遭遺棄在這片園區的歷史。說出靠近遠離的當下,舞者試圖與觀眾互動,接著跑向倉庫方向,觀眾在舞者與樂手的帶領下前往倉庫,在倉庫前快樂的跳舞,最後念出了倉庫前的說明,便進入了倉庫。互動的概念類似於沉浸式劇場的概念,不同的是,沉浸式劇場強調的是觀眾的決定能改變劇情的發展,樂手的出現讓我想起了殘酷劇場的部分原素:突破第四面牆、用肢體
與音樂去訴說故事。

  進入了倉庫後,樂手演奏,而舞者口中輪流念著片段的語劇或詞彙,同時照著所念單純的進行動作或是擬態。「我們在這裡快樂的偷偷跳舞」、「大船入港」、「火燒臭油棧」、「車廂」、「我的摩托車被拖走了」,巧妙的用新詩跟蒙太奇的手法,將過去的歷史與現代創作者的生命經歷產生連結。最後回到一開始女孩所念「風吹過」、「飛翔」、「躺在雲端的人」,肢體也回到先前曾多次出現三個人手拉在一起如同波浪的動作,配上輕快的音樂,燈暗結束。對我來說,這是一個淺白易懂,卻因肢體的節奏與文字的韻律而饒富趣味的作品。

(下期續刊)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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